第四十四章 夙敌（一）
罗宾和李仅靠着一瓶啤酒，就在这个名叫“大兵瑞恩”的酒吧中消耗掉了两个小时。
期间，罗宾和李勾搭了无数前来寻求刺激的年轻姑娘，还和不少早已喝得醉熏熏的醉汉们打成一片。通过两人有预谋的旁敲侧击，他们总算得到了他们所急需的诸多情报，对于雷蒙德联邦这个国家，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与建国后就开始封闭式发展的九星大同国不同，雷蒙德联邦这个由数个小财团所建立起来的民主国家是个完全开放式的国家。经济，这个在大同国从来都不会出现的词，是支持着雷蒙德联邦正常运行的最重要的基础。而雷蒙德联邦发动战争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刺激经济，获取利润。
就如同这次雷蒙德联邦大举入侵冥王星，其最终目的就是要获取冥王星系四个小行星上蕴藏量丰富的固态甲烷冰。
但除了这些矿产资源外，打仗还能推动雷蒙德联邦的国内经济。
由于雷蒙德联邦军方的军需物资大部分是以采购为主，所以联邦的每一次征战，联邦国内的各大企业都会蜂拥而至，一路跟随着联邦军的前进脚步，与军方不停的做生意。而除了大企业外，雷蒙德联邦国内严酷的就职环境，也使得大量怀着暴富梦想的年轻人开始尝试远赴他乡，他们或是应聘加入得到军方采购定单的大企业，或是独自跟着联邦军四处淘金。
就像这家“大兵瑞恩”酒吧这样，酒吧的老板就叫瑞恩，是一名退伍军人。靠着服役时攒的一点积蓄，他购买了征战前联邦军运输舰开放发售的船票，来到冥王星开上了这样一家酒吧，希望能在这里发上一笔横财。
在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作战地区，在军队服役的士兵往往都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所以像“大兵瑞恩”这样的酒吧很受欢迎。而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拿着高薪在这里工作年轻人也同样需要类似这样的地方来寻求刺激。所以，联邦军的战争模式实际上就是先卖船票，用卖船票赚来的钱和大企业签定单，让他们派人为军方工作，再对这些靠战争而获得高薪的平民收取额外的战争税等等……
在罗宾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畸形的循环，他不理解雷蒙德联邦为什么要在战争中掺杂这么多与战争无关的东西。这种感觉，就仿佛公民在雷蒙德联邦的政府眼中只是单纯的利用工具而已。军方只要给出一个进攻目标，再拉两条运输舰转上一圈，那么士兵、武器、弹药、物资就会由企业自动送上门来，而企业实际上也只要从工厂里拆下一两条生产线，等联邦军攻下了一个前进基地后临时搭一个工厂，就地开采就地制造，便能以极低的成本完成军方的定单并赚取利润。
所以，从本质上看的话，联邦所发动的战争实际上全是靠平民在支撑。而作为战争主导者的企业和政府，根本就没有付出什么。
罗宾觉得联邦公民很蠢，可通过交谈，他又觉得他们其实并不蠢。他们实际上比他更透彻的知道政府的阴谋，但他们却依然乐此不疲的甘愿被联邦政府所驱使。
飞黄腾达、优越感、奴役别人、发财……等等这些充满着**的念头，让每个联邦公民的心中都保存着一个联邦梦。成功人士的发家史、一个个因为冒险而发财的成功案例。在联邦主流媒体的吹捧下，每一个联邦人都变的疯狂，变成了一只只推动着战争不断蔓延的怪兽。
在利益的刺激下，这只庞大的怪兽无比强大，甚至强大到足以摧毁任何星球。但是，假如失去了利益，那么这只怪兽便会开始虚弱，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咬联邦军队一口。
而现在联邦军所面临正是这种状况，由于战局不利，联邦军根本就没有带给企业曾经许诺下的利益，而企业则直接把这种损失转嫁到了平民的身上。
一个恶性循环似乎正在产生，哪怕是进入到联邦范围内才几个小时的罗宾，都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空气中所酝酿的动荡。
逐渐变的严峻的战局，使这些跟随着联邦军的平民感受到了严重的生存危机。加上没有得到企业所许诺的薪酬，平民的情绪开始变的暴躁。在酒吧度过的这两个多小时中，罗宾不止一次的目睹喝醉的平民和前来喝酒的士兵起冲突，甚至在酒吧中大大出手。
一些恶意的破坏和犯罪，也开始在工业区内盛行。而由于战局不利，军部没有太多的兵力用来维持治安，这就使得工业区内的秩序越发混乱。斗殴、抢劫、强奸、偷窃……类似等等的事。竟然在这里屡见不鲜。
“嘿嘿……真没想到联邦军的总部竟然是一个这样的地方。看到这些，我觉得我们假如赢不下这场战争，那才是一个奇迹。”李提着罗宾没喝完的半瓶啤酒，陀红着脸大笑道。
“不过你发现了没有，在雷蒙德联邦，平民和士兵在战力上几乎没什么差别。”相比李的乐观，罗宾却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是吗！”李愣了愣：“我没注意。”
“还记得刚才酒吧中的那一次冲突吗？五个平民打四个士兵，士兵居然输了。”
被罗宾这么一提，李才记起刚才酒吧中那场十分火暴的斗殴。说实话，他本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现在仔细想想，四个士兵居然打不过五个平民，这确实是不可想象的。
在九星大同国，士兵和平民有着绝对的差距。经过两年训练营锻炼的士兵，哪怕只是个新兵，都个个是杀人机器。别说四对五，就算是一对五，一个大同国士兵也能轻松放倒五个身强力壮的平民。
而雷蒙德联邦显然就不是这样，由于大多数人都有过服役的经历，所以平民与士兵之间的区别只是退役和现役而已，双方的实力在不动用枪支的情况下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你是说……”李开始明白罗宾话中的意思了，陀红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起来。
“是的，在雷蒙德联邦，士兵和平民其实只有一线之隔。假如我们的大部队真的凿穿了联邦军的防线，而包围这里的话，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联邦军方只要发放枪支，那么……”
“那么这些平民会立即变成合格的联邦军预备役。”罗宾接上了李未说完的话，摇头道：“联邦军的兵力也会立即由数千变成数万。”
“该死！”李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幕的恐怖，愤恨的摔碎了手中的瓶子：“这么说……这场仗我们赢不了！”
“当然不是。”罗宾笑了笑，勾着李的肩说道：“我刚才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还有最好的情况呢。”
“那最好的情况是什么！”李好奇的追问。
“在我们包围这里之前，联邦的平民就因为恐慌而引起暴乱，然后不用我们打过来，这里就会自己玩完。”
“这种事会发生！”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当然，而且非常有可能。”罗宾一边走，一边凑在李的耳边小声说道：“你没发现嘛，现在的平民中已经开始浮现出反战情绪了，而且战局的不乐观也使平民生出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只是因为现在联邦军控制着空军基地停泊里的宇宙舰，所以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逃亡。但是，想想吧，假如我们在空军基地制造一次爆炸，那么……”
“我操！那就是在油桶里扔一根火柴！”
“没错。”罗宾阴险的笑了起来，可笑了一会后，他突然不满的在李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怒道：“我说，我忙着四处打听，你到是好，真是来泡妞来了啊！”
“当然不，我也是打听到一些东西的。”李摸摸被罗宾敲痛的后脑勺，嚷嚷道。
“说说，你都打听出什么来了。”罗宾感兴趣的问。
“物价，那些姑娘罗嗦了半天这个。”李瞧了眼罗宾兜里的钱，说道：“你口袋里那些钱虽然不多，但足够我们上路了。”
“还有呢！”
“我知道了那些姑娘的男朋友是谁。”
“别急。”一看罗宾面有怒色，李急忙解释道：“其中有几个姑娘的男朋友是联邦军里当兵的，有几个还是特殊部门，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知道了联邦军军队里的规矩，还有，我甚至知道那些家伙是从哪里偷偷溜出军营和姑娘约会的。”
“那么……”
“笨蛋。”李神秘的一笑：“既然他们能溜出来，那我们自然也能溜进去。”
李的话让罗宾眼前一亮，用力拍了他一下：“好主意，看样子现在我们该回去找卓洛他们了，我们出来够久了，再不去找他们，估计他们就得提着枪来找我们了。”
“这么快就走？不再待会！”李回头望望灯火阑珊的“大兵瑞恩”酒吧，明显有些不舍。
“待个屁，走！”
罗宾一把拽住了李的衣领，拖着他向卓洛他们所藏匿的那条僻静小街走去，而李挣了几下没挣开后，便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罗宾回去了。